——袁平
对于摄影发烧友,大熊山的诱惑力自不待言,我就曾一次次领略过那初春的新绿,享受过仲夏的幽凉,品尝过金秋的香果。而此番结伴乘夜登山,赶上大雪的初霁,正好填补一项空白......所以出发前夕的那股兴奋劲,直折腾得人几近无眠。
车至山脚,气温已愈发的低,路面上铺了层薄冰,向导说:吃过晚饭就步行上山,到山腰的肖继田家睡定,明日一早登顶拍日出呀。
要说呢,深夜涉足林间小道,步步登顶,造访万年的 大熊山,也不敢说是 前无古人,但于我们,那种新鲜刺激的感觉,足以令血脉贲张,豪气外涌。老方先发话了:伙计,摄影讲究的是光与影,冰雪夜,大熊山,这可是难得的机遇,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呵。
这入夜的老林子,本是幽暗无边,哪来的什么光与影?但一则,冰清玉洁者,全因为一个“白”字,白反差于黑,光与色就隐显其间了,几双骨碌的眼随着这电光四处的瞧,分明就瞧出些憧憬杂影,光怪陆离的景象了。先是这千年古树主体躯干、一株株臃肿了身躯,雪如奶油状,冰作钟乳形,傲然的挺立,冷漠地晃过,似一排排巨人哨兵,审视着我们这伙不速之客,叫人感悟到大森林的古老与森严;次是那纵横交错,盘旋纠结的老藤虬枝,雪裹冰凝中,愈发的冷峻尖刻,于微微山风中不肯稍作媚状,却于迎寒斗雪的逆境中变幻出千奇百怪的形状,展现出别具一格的风姿,组装成亦实亦虚的冰雕。在一片声的“啊呀”“哇噻”大呼小叫中,一直在苦练书法的老何宣布他看到了怀素的狂草,迷恋于丹青的刘凯纠正说那更像是板桥的墨竹或悲鸿的奔马,不才如我装模作样人云亦云地附随老何:确有点白石游虾的风韵,只有老谭慧眼独具地断言:这林中夜景,整个一法国印象派杰作,名为“鬼蜮奇观”。好家伙,都扯到洋鬼子身上去。但在我眼里,老树如雕,弯竹似桥,杉枝若塔,芦苇成棍,种种奇景不一而足,都不过冰雪的肆意原创,电光点缀着色,加上人心胡思乱想,人眼迷离斑驳而产生的幻觉罢了,放到平时,树仍是树,枝实为枝,摄影大师们,就醒醒吧!
然则林间的喧闹早已惊扰了这原本万籁俱寂的世界,随着山势渐高,大树虽仍无言,小动物们却纷纷表示抗议了,夜鹰的哭泣,山猫的哀鸣,土狼的闷嚎,野兔的奔跑,以至不知名目的鸟鸣——于是,大家意识到,这远近闻名的原始次森林,不仅是植被丰饶,它同时还是动物们的极乐世界呀,只是目今冰封雪裹,大寒难耐,它们应大体无恙吧?
正想着呢,传来一片犬吠声,沉默了一路的老王大声咳嗽了几下,指着不远处树丛中呈昏黄的灯光:几位大哥,那就是老肖家呀,他肯定早就泡好了擂茶,还掺了蜂蜜的呢.......
那么,明早的日出,一定是美不胜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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