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说梅山窗楹文化

　　(文/图：鄢吉 陈楚云)悠悠梅山，滔滔资水，寒来暑往，斗转星移，其间掩藏了多少神秘未测的文化，还有那流落于深山野林的稀世珍宝，更有那散落民间的窗楹雕花，它们放着不可企止的光辉，勾魂摄魄，让我们这些梅山文化研究者情不自禁地走进山村，走进田野，走进农家，走进一座座雕梁画栋的古建筑。我们在长达半年的调查、搜寻、整理的过程中带回了累累收获，特别是那些整理在手的60多幅具有代表性的各式梅山窗楹图片，已是让我们情动于中，不能自己。但是由于整理的语焉不详，尚在完善之中，在此，我们就来杂说一下梅山窗楹文化，与大家分享。

　　一、窗楹与窗、窗框的关系及在我国古建筑中的作用

　　木雕窗楹是中国古建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中国传统建筑多为木结构或砖木结构，房屋的框架构造设计，使窗成为中国传统建筑中最重要的构成要素之一，成为建筑的审美中心。《辞海》中“窗，设在房屋、车船或壁上，用以透光和通风的口子。一般装有窗扇，古时仅指天窗。”《论文?穴部》：“在墙曰牖，在屋曰口窗和窗户，如果说的更广泛一点，就该说‘窗框’和‘窗楹’。”何为窗楹？这也许诸多现代人尤其是大都市人就不能够完全弄明白了，是窗户？是窗框？非也！所谓窗楹，就是窗格（即窗里面的横的或竖的格）。花式窗楹又称“窗花格”，建筑中用于窗口的装饰性棂条，有时墙面装饰也用类似形式的凸雕亦称花式窗楹。

　　传统房屋的窗子构造十分考究，窗楹上雕刻有线槽和各种花纹，构成种类繁多的优美图案，这就是花窗。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不同景观，好似镶在框中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窗楹又不同于窗框，窗框是窗的四周木框。窗楹又有板棂窗、格扇、支摘窗、遮羞窗等之分。一座古建筑因有了这些结构合理、精致美观的木雕花窗而显得富丽堂皇，充满灵气。窗楹是古代人镶鍥在窗框内美化窗户的精美结构。千年历史不能将其浅薄地终结为只是为了使房屋通风和透光，因为在传统的房屋建筑中窗楹不只是以单调的一种结构形式出现，而是由各种风趣不同的图案构成，匠心独具的工艺带给每个人以惊喜。

　　窗楹古已有之，时时能见诸历代文献。唐代裴铏《传奇?崔炜》：“煒恐悸汗流，挥刃携艾，断窗楹跃出，拔键而走。”《水浒传》第五六回：“时迁溜下来，去身边取箇芦管儿，就窗楹眼裡只一吹，把那碗灯早吹了。” 清代袁枚《随园诗话》卷二：“先人与公同修舡，以纸补其窗楹。” 郭沫若《高渐离》第三幕：“这儿就是岔子了，你们看，这窗楹上不是泥印吗？”

　　中华民族历史悠久，不同时期的窗楹雕花有不同时期的特点，梅山窗楹雕花亦是如此。宋代是中国建筑发展的鼎盛时期，出现了大量功能好、棂条组合丰富、艺术和审美价值较高的门窗样式，这一时期的窗楹格局促进了建筑物整体风貌，改善了室内通风和采光，这种集实用和艺术于一体的窗楹一直绵延至今，可以说这种多元文化之间的协调，实现的不只是艺术与文化的协调，也是人类与自然的协调在繁衍生息。而宋代也正是章惇开梅山，梅山地区开始纳入中原王朝版图的时候，梅山窗楹文化就深深地打上这一时期的时代特征。

　　二、梅山窗楹丰富的内涵

　　梅山地区历史悠久，是各种文明交融之所。经考证，梅山历史上最早在这里活动的是蚩尤部落；春秋战国时属楚国地界，楚人不断迁入；秦末汉初，由于发生闽越攻打东越之战，战乱多年，这样，梅里越人大举溯江南下，陆续迁入湖南中部梅山之地；唐代时，又有鄂西北的白虎夷人大量进入梅山地区。这是梅山历史上第一次人口大糅合。由于这些人都过着射禽猎兽，刀耕火种，结木居峒，不服王化，不纳贡物的生活，唐朝称之为“莫徭”，五代以后称之为“梅山蛮”。

　　宋代开梅山后，中原汉人大量迁入，在共同的生活和战斗中逐渐相互促进，又相互同化融合。据胡能改先生的《梅山客户》考证，现在的新化人基本上都是从江西等地外迁的汉人。汉人迁入的同时也带来了中原先进的文化，丰富了当地的文明。这样，梅山文化就涌现出复杂性和多样性，丰富多彩、形状各异的梅山窗楹雕花就是梅山传统文化糅合中原汉文化而衍生下来的，最后汇成独具特色的梅山窗楹文化。

　　梅山窗楹雕花的表现形式仪态万方，内容丰富多彩，有相当多的内容表现当地的农民生活，如耕种、纺织、牧羊、养鸡等。除此，窗楹雕花还举凡戏剧人物、历史传说、花鸟鱼虫、山水风景、现实生活及吉祥图案均可成为其表现内容，可谓无所不有。但较多的是花卉动物、喜庆吉祥纹样，常以“吉祥喜庆”、“丰年求祥”、“五谷丰登”、“人畜兴旺”、“连年有余”等为主体。“龙凤成祥”永远是民间艺术的主题，龙凤造型优美，刻画细致、准确的表达了人们祈福求祥的心理。就连民间故事“老鼠娶亲”也成为花窗表现的题材（笔者依稀还记得小时候就见过，遗憾的是今天在梅山暂没有找到实物）。这些图案都精巧绝伦，美轮美奂，而雕刻者刀法细腻娴熟，从而使人物形神兼备，动植物栩栩如生，体现了梅山人们技艺水平的高超。

　　具体来说，梅山窗楹雕花根据题材来分，可分以下几种类型：一、戏曲题材类：如戏曲人物窗楹；二、兽鸟鱼虫动物类：如兽首花式窗楹、双鱼绶带圆雕镂空窗楹、动物花卉格式窗楹；三、花草植物类：如花式图案窗楹；四、福禄寿喜文字类：福寿双全镂空窗楹、福禄镂空线形窗楹；五、文书四宝类：如文房笔筒窗楹、镂空瓶窗楹。

　　以内涵来分，又可以分成以下几类：一、寓意美好生活类，如福寿双全镂空窗楹、镂空瓶花窗楹、福禄镂空线形窗楹，就寓示着梅山人民热爱生活，希望过上年年有余的美好日子；二、反映梅山社会生活类，如戏曲人物窗楹、文房笔筒窗楹、镂空瓶窗楹；三、反映梅山宗教图腾类，如兽首苍式窗楹\双鱼绶带圆雕镂空窗楹……

　　梅山传统窗楹皆为木结构，一般首选樟木、椴木、梓木等，因它们略带香气，可以防虫蛀、木质细密、不变形、经久耐用，很适用于棂条制作。而梅山多山，山高林蔽，山水隽永，森林覆盖率高，林木资源丰富，基本上各种珍贵林木在梅山都能找到，大熊山林场一带还保持着原始次生林的原貌，这为窗楹雕花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三、窗楹文化的深远意义

　　窗楹文化是历史文化的组成部分，历史文化存在于生活的各个领域和每个角落。仙桃葫芦，福寿延年，石榴蝙蝠，扇状瓶形等等，一幅幅精美的窗楹雕花，极富装饰趣味，然而更多的让人在窗子中漫游移步观景，犹如在画廊中赏画。我们就会发现窗子不仅是画，也是诗。比如在古典名诗中就有：“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梦觉隔窗残月尽，五更春鸟满山啼。”“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窗子绝不是为了透光和通风。一个好的窗子应当是一个好的画框。室人在面朝窗子时，首先感受到的应当是一幅优美的诗文图画，真让人难已忘怀。

　　在中国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度里，地名也好，村落也好，胡同街道也好，房屋建筑也好，往往浓缩了历史文化的精华，而窗楹雕花更是文明遗留的碎片。重视它们，研究它们，进而珍爱它们，在发展和建设中应该给予特殊的照顾。可惜的是，住在现代都市里，古老建筑多被拆除，高楼密集，窗外难见蓝天绿地，阳光照射也显得珍贵了。加之窗子的造形千篇一律，窗楹文化已经换了内容，这怎能不让人感怀？而梅山保存下来的这些木窗雕花就弥足珍贵了。

　　作为中国建筑中特有的组成部分——窗楹，以其独特的设计和布局感动着现代人装饰过程中窗明几净却没有诗意的生活。在现代西式装饰风潮云涌之时，古代人之窗楹艺术带给我们现代人、现代家庭当中的是一股清风。

　　四、深深的感受

　　在这次长达半年的调查、搜集、挖掘、整理的过程中， 看着眼前整理的这么多美轮美奂的精致的窗花，我们被陶醉了，犹如穿行在历史的隧道，步入缤纷而尘封的世界，这里面的每一件作品，都令我们悠思遐想，顿生许多感慨，眼前呈现的尽是梅山古代工匠们的智慧，以及他们夜以继日地辛勤劳作的背影。这也使我们深刻地感受到了梅山文化的博大精深。

　　事后一想，现在搞梅山文化研究，建立起“梅山古窗楹博览室”“梅山墓碑展览室”“梅山古代稻作农业生产工具展览室”等等，不是正是时候并意义重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