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洞与娃娃鱼

　　(文：袁委淑)不知是新化娃娃鱼幸运还是新化人幸运。在大熊山或者维山，那些幽深的峡谷，蜿蜒着许多溪涧，而婉转清亮的溪涧中，还隐匿着少量的娃娃鱼。

　　娃娃鱼是水中的隐士。

　　溪涧一路跳跃着，唱着歌。而娃娃鱼静静地藏身于石缝里，无论水上的阳光如何明媚，花与树的倒影如何绚丽，石头上的蝴蝶如何轻盈，它都视而不见。哪怕是自己的同类，它们也不喜欢成群结队。听说，娃娃鱼在求偶或求救时，叫声如婴儿啼哭。这一点让我感觉非常有意思。在我眼里，婴儿的哭与笑都是天籁之音，想必也只有那无比清洁的山涧水，才能孕育出娃娃鱼那么纯净的啼声。

　　每每看到一尾小小的娃娃鱼，我就特别欣喜。上周末，二毛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娃娃鱼，想看多少就看多少，想看多大的就有多大的。我半信半疑。

　　车子从县城出发，目的地是维山的三联洞。在县城的四周，山峦无数，唯独维山那黛黑的山影挡住了我们眺望东边的视线。

　　开车的是位帅气的小伙子，他说到维山大概25分钟。康老师说：“才25分钟?可惜，我竟然没去过维山。这么多年，我在城里，每当抬头看到维山顶峰上涌起一团一团的黑云，我就知道大雨很快就压过来了。”……“去年冬天，县城稀稀落落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眼看着慢慢地白了厚了，谁想第二天太阳一照，很快又化了水。那天，听人说，维山的雪下了足足一尺厚，到城里的公共汽车都停了……”

　　就这么东拉西扯说着，维山的千鸟湖、五龙峰、石门峡、观音崖、梯田顶峰上那五个水草丰美的深湖……不知不觉，我们就钻进了维山的深处。维山叠嶂，果然名不虚传。或险峻，或连绵，或小巧，或雄壮，竟然全了。大山护翼着小山，矮山簇拥着高山，目不暇接。我们在山与山的缝隙里穿行，两边翠壁凉气逼人。

　　车停住，大家一个个跳下来。这是山中的一小块平地，几幢精致的房舍。人工种植的大草坪，两排，共十个小巧的木亭子互相翘着尖尖的角。还有秋千，有烧烤。每个亭子里都有三五成群衣着光鲜的城里人，吹拉弹唱，打牌说笑，好不快活。屋舍前，竟然还有个讲究的旗座，五面红旗猎猎迎风，高高飘扬。有位中年人过来与我们一一握手，二毛说，这是三联洞娃娃鱼养殖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吴松林。

　　我最关心的还是娃娃鱼。听吴董事长介绍，这个基地已养殖了2万余尾娃娃鱼，其中，种鲵1500尾，商品大鲵8600尾，幼鲵1万余尾。天!这么多!放眼望处，这里无非是个依山傍水的休闲农庄，基地在哪?娃娃鱼呢?

　　工作人员带着我们走向一溜长长的水泥平房。打开铁门，戴上口罩，穿好白大褂，在紫外线消毒间站了十分钟。等到额头上带好探照灯，又拐了个弯，将鞋底在厚厚的二氧化氯消毒海绵上擦了又擦，才依次往黑沉沉的地下通道走。

　　满耳淅淅沥沥的水声。工作人员领着我们走着，感觉这长长的养殖间又矮又黑又阴静。厚厚的水泥墙，要隔两三米才开一个小小的窗透气。左右两边全是四四方方的水泥方格。探照灯一照，便看见每个方格里半池极清亮的水，水底静静卧着一条种鲵，拖着长长的尾巴，看样子有十多斤吧。池中仅有一块大石头与种鲵相伴。水池上方，是一排水管，有股细细的水流到每个方格里。工作人员说，这水，全部是从山涧中引流过来的，池中是真正的活水，满了，就溢出去。除了水质，娃娃鱼对水温也有要求，非得在26度以下才精神。还有吃，也是相当挑剔，娃娃鱼只吃鲜活的鱼虾。工作人员说，至今市面上还无法研制出适合养殖娃娃鱼的饲料。这么说，还是嘴刁好。比如不刁嘴的猪、鸡鸭、鱼虾等，如今都被饲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经允许，给种鲵拍了照，流连了许久，没听到半声娃娃鱼的啼哭，它们一律静静地卧在水底，一动不动，超凡脱俗。

　　听说娃娃鱼肉质鲜美，营养价值极高，这些，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是人工养殖的，我也不忍心吃它们。我倒是想，有了这个大规模的人工养殖基地，那些贪婪的食客，该不会死死盯住溪涧中的那些隐士了吧?